「真的没有了……」
孤夜孑心头一惊,先是夭折的小公主,如今,再是这寄托他全部希翼的孩子,想要一个,他的孩子,怎会那么难?
风妃阅动也不动,他却明显觉察出,有冰凉的液体一颗颗打在自己肩头。孤夜孑浑身无力地靠在床柱上,整个大殿,血腥的味道正在四处飘散,耳边,静溢的可怕,静的让人浑身都颤栗难安……」
宽大的浴桶中,风妃阅靠在边缘,殿内只有二人,孤夜孑执起她的手,轻轻搓揉。干净的水,氤氲上无边血色,她脑袋高高仰起,目光中,焦距紊乱不清。
动作,有些笨拙,却格外的小心翼翼。
风妃阅垂下头来,男子的发散在水面上,旖旎成一圈波澜,看着,却有几分悲切。起身,将他手中的动作接过去,手腕僵硬,湿巾沾上已经干涸的血渍,她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抆拭,目光定在他锁骨上,古铜色的肌肤,因那反反覆覆的动作而被搓的通红。
孤夜孑由着她,一句话没有说。
风妃阅情绪平静,手中.忽的将那湿巾扔在水面上,溅出来的水花,砸在脸上生疼无比,孤夜孑将她拥过去,背靠着浴桶安静地枕於一处。
夜色凝重,犹如泼黑的画影,踟蹰不安。
李公公在外催了几次都听不见皇帝的应答,李嫣揉下疲倦的双眼,忙冲他摆摆手。
. 他心中已有答案,见早朝时辰已过,只得一路朝外走去
时近午膳,却依旧不见里头有丝毫动静传来,李嫣前后思时,终是不放心地两手轻推开殿门,踮起脚尖走进去。
不同於以往的清香,扑面而来的,竟是浓烈的血腥味。
她大惊失色,三两步走入内殿,双眼落在那张凤榻上,脚下,像是被钉住一样,动弹不得。
一夜间所发生的事,如今,已经了然於目,李嫣双手掩面,忍不住痛哭。
她徒步上前,双手将锦被抱到一边,刚要将那被单卷起来,就听见女子的声音穿过纱幔,虚弱无力,「住手。」
李嫣松开手,见皇帝抱着风妃阅从里侧走过来,她赶忙跪下行礼,「奴婢参见皇上,皇后娘娘。」
孤夜孑将她抱至一侧的贵妃榻上,风妃阅见他要起身,一手适时抓着他的衣襟,「将那床被单留下来。」
李嫣诧异,心情随之沉痛,孤夜孑的视线落在榻上,精壮的身子,在她边上坐下,「阅儿,不要这样……」
风妃阅面色带有懵懂,抓着他的手久久不肯松开,祈求的目光冷却下去,想要留住的,终究……还是走了。
她翻身躺回去,嘴里碎念,「罢了,拿出去,埋了吧。」
李嫣难以克制,一边收拾,一边轻声抽泣,将那床被单小心裹在怀里,经过风妃阅身侧时,只见她面容黯淡,身子,一下瘦弱了不少。
殿门被重新阖上,皇帝趴在一边,脑袋能枕在自己的手背上,另一手,牢牢抓着她的柔荑不放。风妃阅望着他憔悴的侧脸,顿觉心疼万分,自己这般固执任性,却忘记了他的感受。短短才不过数日光阴,他承受的太多,掌心贴上他柔和的发丝,岂料,才刚触及,男子便紧张地反应起来,她努力勾勒下唇角,想要笑出来,「我没事。」
孤夜孑执起她的手,贴上自己面颊,「不用装着坚强,在我面前,想哭,就哭出来。」
风妃阅眼眸被撕开般的疼痛,她声音哽咽,一手将眼睛挡着,「我不想哭,真的不想……」
孤夜孑前额紧贴着她手背,双眼痛苦地阖起,李嫣出去后始终不放心,匆匆忙完手上的活,大步来到炼丹房。
远远的,却见陌辰吏负手站在园中,清冷的身影打上满地碎叶,更显萧条。
听到脚步声,男子转过头来,见到她丝毫没有表现出诧异,温润细致的眸子在眼见她满面的紧张后,陡然沉下去。他知道,定是风妃阅出事了……
「陌医师,陌医师……」
李嫣一下说不出话,眼泪却已经簌簌掉下来,「娘娘她……」
陌辰吏伸出手,将她未说完的话止住,颀长的身影落在林木稀疏间,寂寞而荒凉,「什么都不用说了,你去找林尹,将她手上的药带回去,熬煎之后伺候娘娘服下,还有,一月之内,不要让她碰上冷水。」
「陌医师,您……』」李嫣瞪大双目,为什么,都像是在他预料中一样?
陌辰吏轻声叹息,身子已经转过去,不再打算说话。
李嫣见状,只得依言去找林尹,凤潋宫内整日整夜的了无声息,没过一日,皇后滑胎的消息却已传遍了整个皇宫。
人情万般冷暖,慈安殿内,却是另一番景象。
西太后满面笑容,单手抚着腕上的首饰,「皇后的孩子,真没了?」
陌修气定神闲,踱步在殿内,「皇后滑胎,事关重大,不出三日定能掀起满朝风云。」
「哈哈哈——」西太后肆意而笑,击在桌面上的掌心痛快握起,「皇后,君家一颗小小的棋子,我看你还怎么得意?」
东太后同陌修对望一眼,只见西太后站起身,她欣喜难耐,一刻静不下来,「本宫真想看看,那皇后现在是怎样一副模样……」
「姐姐,」东太后跟着起身,「不如,我们也去凑凑热闹?」
西太后眼中一亮,抿唇而笑,豁然拉开嘴角,「好主意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