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5章(1 / 2)

男子随口扬笑,双手收回,靠在她身侧,「嫂子,有朝一日你不做皇后,可以做戏子。」

「众生芸芸,厉王爷是哪三千看官之一不成?」风妃阅绝地反击,「外头不比皇宫,纵然是皇亲国戚,帝王兄弟,说话,也要有个思量,皇后沦为戏子,那我炫朝大国,莫不是,要沦为阶下之国?本宫斗胆问一句,这出戏,厉王爷您还看得下去么?」

她眉间染上不屈英气,原先憔悴的面容因激动而昭显酡红,厉王爷张了嘴,语气黯下来,「不过是玩笑罢了。」

风妃阅本觉得心头郁结,如此一番言语,惊觉那梗塞已然轻快,望着她嘴角扬起的恶意,厉王爷皱下眉头,邪魅俊脸倒觉无措,不知她心里打着什么主意。

「厉王爷天香国色,」风妃阅由衷夸赞,丝毫不顾及他黑下的脸色,「不知外头那小倌,可有这等花容月貌。」

字字带刺,一语一言,均是厉王爷平生之大忌。在外云游,这张妖孽般的脸,也时常遇上让他大为光火的事,比如,这小倌一说,以及令人作呕的动手动脚,如今,这女人竟公然说他美。

她面上带笑,身侧的厉王爷哪咽得下这口气,刚要说话,后头就传来一阵惊喜,「厉王爷,奴婢总算找到您了,两宫太后有请。」

丫鬟大步上前,跑出一身汗。

「本宫早便看见了。」风妃阅眼见那丫鬟走近,冲着男子说道,「厉王爷走好。」

算准了,自己不能在丫鬟面前为难她。男子脸色阴霾,看着风妃阅转身朝着凤潋宫而去。

「皇后,本王明日再来。」他非善类,风妃阅从他话语中便能听出来。

着急回到凤潋宫,殿外,没有一人,她推开殿门,朝着里面走去。

暖炉熏陶,内殿内,李嫣双腿跪在榻上,边上一盆热水,烟雾袅袅,仔细将孤夜孑额前细汗拭去。她绞了一块湿巾,刚敷在他锁骨上,就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,风妃阅已经走了进来。

急急忙忙下榻,却不料一脚将那面盆打翻,水哗啦啦溅了一地,李嫣头也不敢抬,就跪在床榻下方,「奴婢参见娘娘。」

水渍将她跪下去的裙摆双膝浸湿,李嫣害怕不已,听见风妃阅一步步走来。

「起来吧。」她早已无力,累极了,疲倦极了。

跪在地上的女子,不敢动一下,风妃阅坐在边上,「李嫣,你不用如此惧怕,我用了你,便信得过你,疑人不用,用人不疑,懂么?」

她点下头,战战兢兢站起身,「奴婢知道了。」

风妃阅望向榻上,「皇上,还是没有起色?」

李嫣摇下头,目光沉痛起来,风妃阅衬着柔和的烛火,轻声说道,「出了凤潋宫,任谁问到皇上的事情,你都要替本宫守住这个秘密。」

李嫣眸光坚定,头点的很用力,「奴婢知道。」

「本宫不是心慈手软之人,若是没了忠心,本宫照样不能留你。」风妃阅望着裙摆上的雪渍,随手,便弹去。

「娘娘放心,」她余光落在那张凤榻上,「就算是奴婢死了,也会将这个秘密一起带去,不会让旁人知晓片语。」

风妃阅见她表面软弱,内心,倒是刚毅有度,「本宫出去后,可有人来找过皇上?」

「回娘娘,右丞相来过,奴婢不敢多说,只回答皇上还睡着,右丞相等了一盏茶的工夫,后来便走了。」

「右丞相?」风妃阅只听孤夜孑提起过,却从未正式碰过面,据说,是一名刚正不阿的大臣,为人清廉,不善与人结交。他此番前来,也定是同托权有关。

「娘娘,你早膳还未用,这些恼人的事就先放放,奴婢给您去御膳房端些吃的来。」李嫣适时插上一句话,这一说,还真让风妃阅感觉饥肠辘辘。

「也罢。」她摆手,起身朝着孤夜孑走去。

他面容安详,明黄色的寝衣被溅上几滴水渍,风妃阅坐在边上,拉着他的手,将掌心贴上去,「我都没有想过,万一陌辰吏找不到那研制解药的法子,我该怎么办?」

「要是能换换多好,我在这躺着,什么都不用管,别人的焦急,自己看不到,况且,你是皇帝,什么事情,总是难不倒你。」风妃阅食指绘着男子的轮廓,霸气的剑眉,英挺的鼻子,薄唇柔软而温暖,手上每落在一处,心坎的地方,就软一下,酸一下。

寂寞空殿,她一人绘着他的摸样,双手交握,十指相缠,最柔软的地方,紧紧相贴,不留意思间隙、人说,帝王手绘的,是江山如画,却不知,这君王侧,守着的,是一份柔情忠贞!

风妃阅将孤夜孑上半身抬起来,学者他的动作,将他置於自己双腿间。毫无羞涩,男子上半身压下,让她觉得沉重不已,后背抵在她身前,皇帝的脑袋虚弱枕在她肩头,风妃阅来不及抓着他的腰身,就看见他身子一倾斜,滑落下去。

何曾,这般无力……

双手,抱上他一边肩头,将他扶起来,皇帝的脑袋枕在自己颈间,风妃阅环着他依旧结实的腰际,后背抵上床柱,举目冥思。

她想起了初见之时,洛城脚下的男子,伟岸俊朗,他俯瞰江山,意气风发,天下之权,牢牢操控於鼓掌之间,二人,明争,暗斗,却从来没有想过,他会这样躺在自己怀中。扣着他的手指,风妃阅双手叠放在孤夜孑小腹上,窍细的臂弯,她拢紧,却觉无力。

面颊相贴,和着鸾殿的清寂,紫色百鸟镂刻的熏炉中,余烟袅袅,顺着金玉其外的各方摆设,争相萦绕。

或明,或暗,将女子枕在红木上的身影,刻成一道孤独的影子。

三日之后,一度平息,一度,百转千回。

李嫣刚走出凤潋宫,就被两宫太后的丫鬟给叫去,风妃阅守在殿内,一墙之隔,一边,却遭入险境。

在宫中几年,李嫣养成了小心翼翼的习惯,她忐忑跟在后头,局促的脚步声,经久回荡,有种空旷的感觉。

慈安殿前,两名太监守着门口,领头的丫鬟已经进入。李嫣刚要随之上前,却被二人拦在外头。

她满面错愕,其中一名太监尖声笑道,「两宫太后的规矩,进慈安殿前,必须搜身。」

里头的丫鬟也不说话,转过身来,嘴角似笑非笑,直盯的她头皮发麻。进退两难,李嫣眸中含泪,自是屈辱万分,双手紧攥着裙摆,一口银牙暗暗咬紧。

「好了,这一身细皮嫩肉也进不起你们折腾。」那丫鬟总算开口,一把将她扯进去,「磨机什么。两宫太后等着呢。」

她一个踉跄,脚步跌跌撞撞,光亮可监的大理石地面上,映衬出女子苍白消瘦的小脸。

两宫太后坐在首座,见她进来,东太后一扬眉,身侧的茗皇贵妃亦跟着望过来,「奴婢参见两宫太后,茗皇贵妃。」

双膝跪下,就没有再想过起身。上头的主子冷眼看人,周遭静悄悄的,两条腿泛上麻意,却没有一个人开口。窒闷的空气,让李嫣越发心神不安,面色,已有惶恐。

西太后眼见她局促不安,这才慢悠悠开口道,「听说,你原是浣纱宫的一名么么?」

李嫣不敢相瞒,急忙作答,「回西太后,正是。」

她落字有声,偶尔,似有回音。

「本宫问你,皇上近段日子,可一直留在凤潋宫?」东太后继续问道。

「回东太后,是。」她字字斟酌,生怕说错。

「那为何皇帝,连一步都不曾跨出过,莫说是早朝,就连个人影都不见?」

李嫣艰难咽下口水,余光望去,就看见两位太后身着庄严的宫装,一时间,气氛压抑的厉害,「主子们的事,奴婢也不懂,皇后也从来不同奴婢说。」

「一派胡言!」茗皇贵妃怒不可遏,一下从椅子上坐起来,单手直至向李嫣,「你是皇后的贴身丫鬟,明里来暗里去的,你会一点都不知晓?」

她吓得一个哆嗦,却,仍是一口咬定,「回太后的话,奴婢真不知晓。」

西太后转过头来,眼神犀利,一下让茗皇贵妃收回咄咄逼人之势,不甘坐下身,东太后见李嫣诚惶诚恐,笑着说道,「不用害怕,你只要说了实话,没人会为难你。」

话语慈祥,甚至,带着几分安抚之意,李嫣抬起头,一句话,说的坚定有力,「回太后,奴婢所言,句句属实。」

眼中,两宫太后的脸色瞬间拉下来,「一个贱婢,还要本宫好言好语同你说话,」东太后率先勃怒,一掌落在方桌上,「来人,给本宫好好教训教训这不知好歹的东西。」

「是,太后。」先前领着她进来的那名丫鬟上前,示意旁侧的两位宫娥,一人一边按着李嫣的双肩,「敢顶撞两宫太后,莫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?」

她闭着眼,眼看着那巴掌就要落在脸上,身后,西太后阻止道,「慢着!」

李嫣睫毛一松,睁开双眼,「不过是一名丫鬟罢了,跟着谁,不都是卑贱的命,良禽择木而栖,这道理,你不会不懂吧?」

句句落在耳中,李嫣笑的苦涩,西太后说的没有错,她只是一名最低微的丫鬟,死了,也不过是一张浦玮,乱葬岗上添抹香魂罢了。她的执着,又是为那般?为的,可是他一个陌生的眼神?为的,可是他一句,似曾相识,又抑或,为的是黑幕苍穹下,那曾经,一双温暖的手?

李嫣不得而知,她摇下脑袋,双肩背箝制住,差点脱臼,「奴婢,只是一名奴婢,主子们的事,奴婢,一概不知。」

冥顽不灵!西太后手一握,眼角抽搐,「别打脸上。」

「姐姐。」东太后不解,「还留着作何用?」

「糊涂了不成?」西太后秀目一瞪,凑到她耳边说道,「她是皇后的人,皇帝日夜留宿凤潋宫,自然也受她服侍,万一找来慈安宫要人,岂不,自找麻烦?给点教训也就罢了。

」是,太后。「那丫鬟接令,顺势将袖子掳起来,李嫣浑身不能动弹,整个人被按在地上,脸贴着冰冷的地面,她想要直起身,却被丫鬟一脚踩在背上,几名么么上前,分别按着她不断蹬动的四肢,其中一人取来一个暗匣子,里面,装满了粗细不一的银针。

她身子趴着,根本看不到后面,等到反应过来时,丫鬟已经抓起一把银针,不管不顾,全部刺入她背部。

「啊——」

. .

她眼前一懵,差点就晕过去,那针齐数没入骨肉中,却并未马上拔出来,西太后听着那凄厉的惨叫声,拍下胸口,冲着边上的茗皇贵妃说道,「茗儿,陪本宫下盘棋。」

女子张下嘴,双腿有些打颤,他走上前,来到西太后面前,「姑……姑妈,今日,怎么有了兴致?」

那丫鬟将手中的银针再次深入几分,肉中刺,腕上使劲,搅动起来。

「啊——」她惨呼,短短一声,眼前便一黑,昏厥过去。

茗皇贵妃手指颤抖,全盘心思,压根不在棋局上,「姑妈,她昏过去了。」

西太后却沉着稳重,举手投足间,压根没有丝毫的动容,端起边上的茶,轻吸一口后,全部泼在了李嫣脸上,猛地一个惊醒,丫鬟收回手中的银针,她无力哀呼,整个身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。

既然已经来了,她就,没有想过能好好地走出去。

后背,被压上一块坚硬的木板,李嫣不知是何目的,只觉得那板很轻,却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。

「砰——」边上,一名身强力壮的侍卫重重一脚,踩在那板上,李嫣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差点被挤一块去,双手猛的一握,胸口,窒闷如潮。

「砰——砰——」

反反覆覆,没有几下,他便承受不住,嘴中,一口脓腥吐在地面上,犹如那血色残阳。

「回太后的话,没有留下一点痕迹。」先前的丫鬟,颇为得意道。

西太后兴致正浓,看也不看一眼,就随手挥下,「扔出去吧。」

「是。」几人架起李嫣,一路拖着向殿外走去,来到厚重的宫门前,太监也懒得跨出去一步,就随手将她整个人丢了出去。

半个身子埋入积雪中,四肢百骸的痛,让李嫣犹如昏厥般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,身上,被覆上一层,放眼望去,竟BBs. jOo yO o�6�4NET找不到半分身影。

风妃阅在殿内来回踱步,却久久不见李嫣的身影,「玉桥。」

女子不知何时,已经守在殿外,听到叫唤急忙走进去,「奴婢在。」

「可有见到李嫣?」她站在面前,始终没有让玉桥抬一下眼。

「回娘娘,李嫣一早就出去了,奴婢也未见着。」

风妃阅摆下手,「好了,去外面守着。」以往,她都是寸步不离,今日,怎会无缘无故出走这么久?

李嫣顺着墙壁,一步步扶着朝凤潋宫走去,身上很疼,却又说不出,具体痛哪里,只有动一下,整个人,就同散了架似的,她三步顿一下,总算走了回去。

身上,没有一点外伤,走到殿门口,玉桥只是瞅一眼,冷声冷眼,「娘娘等半天了。」

她点下头,进入内殿时,林尹正给孤夜孑把脉,毫无起色,索性,毒性没有蔓延。

见她进来,风妃阅只是随口问道,「去哪了?」

李嫣望着榻上的男子,面色微缓和,她身子挺起,「回娘娘,奴婢被一点小事耽搁了。」

风妃阅并未深究,更没有多余的心思追问,「下次不要再随意走动,免得本宫担忧。」

「是,娘娘。」李嫣上前一步,林尹起身,望着她身姿诡异,走路,更是形同朽木,她眯下眼,看出几分端倪。

「这是第几天了?」风妃阅禁不住问道。

「回娘娘,第十天了。」李嫣记得清楚,度日如年。

「才……第十天。」风妃阅呢喃,「不知道陌医师走到哪了。」

林尹知道,风妃阅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在师傅身上,只待一月过后,她转过身望着榻上的皇帝,循着陌辰吏的嘱咐,她不敢告诉皇后,即便是他找回药引,能将孤夜孑救醒的机会,也只有三成。

群龙无首,君家哪一方,明着,按兵不动,实则,却在找寻最有利的良机。

而两宫太后的那边,早已,蓄势待发。

天际刚划亮,风妃阅一袭紫色凤袍,屹立在凤潋宫前,她前方瞩着浩瀚红日,身后,则满室五彩瑰丽。碎发披在肩上,已经长长了很多,没有繁复的发饰,一样尊贵动人。

「娘娘——」守在殿外的玉桥唤道。

风妃阅一摆手,让李嫣同林尹留在内殿,只身一人走了出去。

凤潋宫内,一片喧嚣吵嚷声,无意的,刻意的,那声音尖利而刻薄,仿若一出去,就会被碎成千万片。

文武百官集聚一堂,自是,来讨伐她这所谓的姚颜,规劝皇上,以江山社稷为重。

风妃阅走入大厅,代表繁荣昌盛的紫色在地面上迤逦而过,百官听得那声音传来,一时间,均缄默望去,礼仪在先,纷纷下跪。

她垂目坐上首座,以一敌百,面上冷静,实则,却暗潮汹涌,手心生汗。

起身之后,百官似有推搡,全然往了先前的义愤填膺,风妃阅并不着急开口,果见,两宫太后所维系的一方,已然按耐不住,红枫色的朝服犹如干涸血渍般,掐着人的咽喉不肯放开,「回皇后娘娘,皇上已有十日未上早朝,如今国事怠慢,边界告急,还望娘娘以大局为重,力劝皇上,社稷为主!」

「李尚书所言极是……」

「对,请让皇上出来见上一面……」

「我们有要事禀告皇上……」

……群臣交相附和,咄咄之势,直逼向座上的风妃阅,身着甲胄的武将面露凶光,大有一声令下,挥军冲入内殿之势。

她面色平静,想着那金銮殿上,皇帝是如何俯瞰众生,将江山霸业牢牢踩在脚下,这一刻,风妃阅真正感觉到了孤夜孑的高处不胜寒,四面楚歌,十面埋伏。

见她久久不说话,底下众人越发紧逼,更有文官蒐集了市井留言,一叠叠的奏折,竟全部推到她面前。「请皇后娘娘让皇上出来见上臣等一面。」

风妃阅望着足有半人高的奏折,所以抽了最上头的一本,打开,低声念出来,「君家有女,双凤入宫……」

说什么江山社稷,到头来,不还是扯上君家。

她冷冷一笑,嘲讽之意,昭然若揭,「皇上留宿於凤潋宫内,一非本宫之愿,二非,本宫强求,诸位大臣此番之意,倒是让本宫有口难辩,还有这市井童谣,本宫倒想深究,不知是哪位大臣费尽心思蒐集而来。祸从口出,这妖言只说,亏得你们还将此拟成奏折,呈上朝堂庄严之地来。」风妃阅将手中的奏折『啪——』地放在桌上,力道之大,震得那茶盏哐当作响。

李尚书闻言,不屈不饶,躬身,「回娘娘的话,先祖立法,后宫娘娘不得干预朝政,这奏折,除了皇上,谁都不能翻看一眼。」

风妃阅瞅着底下众人,望向那一摞奏折说道,「本宫问你,先帝同皇上,您效忠哪一位?」

李尚书自持德高望重,身子板挺直,肃穆发言,「臣是两朝大臣,臣的尚书一职,便是先帝御封,如今,当朝天子执政,臣,定当效忠於皇上。」

「本宫,要的便是您这句话。先祖立法,自是同皇上有所相搏,这后宫不能执政一说,本宫不敢苟同。」风妃阅款款起身,小脸溢上明媚,殿外,阳光初融,将埋在角落的阴霾拂开,「十月初四,李尚书上奏,淮河以北,堤坍塌,洪水泛滥,造成数以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……十月二十,刑部侍郎上奏,潮阳县衙内冤案重重,皇上大怒,落下圣旨,抄了那知县满门,十一月初二……」

她望着一张纸面如死灰的脸,原是绝密的圣旨,却被这般当中念默出来,没有皇帝的旨意,谁能如此妄为。

「娘娘……」李尚书赶忙阻止,十一月过后的圣旨,便有他联名上奏弹劾朝中丞相,而如今的形势,两宫太后却命他拉拢右相。那奏折若是被这般当众念出的话……

风妃阅知道他心中顾忌,适时收口,坐回位子上,「皇上已下令将朝中事务暂交右丞相处理,龙体金安,却也有疲惫之时,不过是整修一段时日罢了,炫朝国强民胜,诸位大臣理应辅佐右相,而不是一味地听信谗言,来我凤潋宫,上演这一出咄咄逼宫之戏。」

带头的李尚书脸色一下红一下白,只听得外头一阵声音传来,男子已经跨了进来。

「参见厉王爷。」众人纷纷行礼,风妃阅一听那三字,心立马咯噔一下,沉入谷底。

好不容易平息下去,他又要来参合一脚。

「何事,如此热闹?」厉王爷身着黑色长衫跨进来,金蟒线勾勒出袖口的轻盈,他微微一笑,颠倒众生。

「回厉王爷的话,臣等聚集在此,只为见皇上一面。」李尚书上前,他是东太后的儿子,自然,也就不避讳。

「皇兄多日未上早朝,大臣们焦急探望,也是情有可原。」厉王爷自顾在风妃阅边上坐下来,「皇后娘娘,不会这么小气吧?」

他一改称呼,笑容邪魅,且带着看好心的成分。

「厉王爷自重,」风妃阅随口接到,「这是皇上的意思,岂非儿戏,本宫断不会擅自主张。」

厉王爷面容稍缓,五指轻敲在桌面上,沉思片刻后,放转过头去,冲着诸位大臣说道,「既然皇后都这么说了,各位大人请回吧。」

李尚书微怔,站在原处,「王爷——」

「好了,」厉王爷显出不耐,挥挥手,「皇上既然不见,你们就算站破天,也不会有用。」

风妃阅拢起眉头,望着前后判若两人的男子,静默不说话。

「皇上就在娘娘的寝殿,臣等只有皇上一句话,皇上下的令,臣等不敢不从。」百官中,一名大臣走上前来,字字铿锵。

「对——」

「请皇上出来说句话——」

「臣等愿听皇上一句话——」

一呼百应,厉王爷凤目轻佻,这表面玩世不恭的东太后之子,潭底,依然聚起道道冷冽,风妃阅望着他的侧脸,却觉周身很冷,「皇上的话,便是圣旨,你们违背在先,一个个,莫不是活的不耐烦了?」

话语平淡,却自然有震慑之力。众人听闻,一时的热情膨胀冷静下去,偃旗息鼓。

厉王爷望着错愕的风妃阅,薄唇轻启,话语不再严厉,而是恢复玩味,「嫂子,只有我能欺负你。」

闻之,风妃阅冷嗤,狠狠转过脸去。

男子的笑意还未溢出口,却听得那内殿中,传来一道浑厚低沉的嗓音,听着,全身陡然一颤,「外头何事?吵成这样。」

语气,不悦,隐含愤怒。

. .

凤妃阅后一怔,猛的一个激灵,堂下众人都是如临大敌,个个面色惊恐。

厉王爷俊目微眯,带着几分疑惑望向金碧辉煌的内殿。

「皇。。。。。。皇上。。。。。。」李尚书通的跪下,来不及反应的其他人纷纷跟着下跪,「臣,臣等过来探望皇上。」

里头,一下没了声音,凤妃又惊又喜。

「探望?朕说过,没有朕的命令,睡都不准踏入凤激宫一步!」男子语气阴沉,里头,隐隐还传来砸东西的声音,「谁若再敢来,朕一个个要了你们脑袋!」

皇帝的脾气一向不好,如今这样一闹,那李尚书自觉理亏,急急忙忙磕过头后,便带着一干人众灰溜溜的走出宫去。

凤妃心头大喜,起身之际,就要往里面走去。全然忘记了,那历王爷还在边上。

手腕被扣住,他倾身上前,低笑道,「嫂子,不请本王进去坐坐?」

凤妃怔神,用力将手挣脱出来,见他俊脸笑盈盈,也不好意思讲话说重了,「皇上不是说了么?谁都不见。」